昨夜今晨,几多球迷度过了俄罗斯世界杯的第一个不眠之夜。
“泰山欲倒海水立,二十八宿皆离垣”。足球为什么能够成为撬动世界的文化杠杆?没有主队是一种什么感觉?自己的球队总是掉链子该不该遗憾?且听笔者说几句。
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
这是杜少陵《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》的名句,算不得工稳的“虾须对”,但是作为一般意义上的“流水对”还是没有问题的。而一说到世界杯,球迷即刻想到开幕的激动、观赏的沉迷与道别的怅望。那种无可抵御的诱惑,也只有“雷霆”与“江海”差可形容,怎一个“球赛”了得!
一位评论家说:“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如同集合了精彩片断的人生,勇敢、怯懦、挫折、得意等等情感,都被发挥到了极致。射门时如入无人之境的勇猛,盘球时力克群雄却又功亏一篑的沮丧,裁判不公产生的委屈,满身技艺却时运不佳的英雄迟暮的感慨,无处不似人生。”
足球正是这样,只要迷上了它,你必将忽而在天堂欢呼,忽而在地狱挣扎。因此,成为一个球迷是幸运的,为高峰体验的幸福感,为荧屏前彻夜不眠。同时,成为一个球迷是不幸的,为撕心裂肺的熬煎,为抱着遥控器倦入酣梦。
或曰足球是“民气”、是政治,足球的地位直接影响国家的国际地位;或曰足球是最讲运气的活动,与人生难以捉摸的偶然性极为相似;或曰它又是唯一的 “草上”运动,在天空变窄、绿地萎缩、心灵沉重的时下,爱上它就等于把身心交给了大自然;或曰足球是集成就欲望、偶然侥幸等于一身的“心理场”;或曰足球是现代宗教,是人类最疯狂的求神忘我,或曰它是一种在任何一个角落都有诗有歌、有节奏有高潮的艺术……
笔者不知道足球是什么,因为喜欢它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理由,甚至不需要文化水平和专业知识。它是黑的也是白的,它是圆的也是扁的,它是快乐的又是悲催的,对于胜负它是有生命的,但对于生命它是没有胜负的——一句话,你只要爱上它你就一定会变得啰里啰唆,你只是半醒半梦稀里糊涂地念叨足球啊足球呀足球。
四海翻腾传媒怒 五洲震荡父老急
这是二十年前中国球迷对于国内联赛的总结。记得当时是网民用《满江红》的词牌抒情,实际上格律并不深究,但表达了球迷的共同心声:“小小足球,/养几家黑哨生意。/宰刀闪处,/几声抽泣。/骂名千载管他娘,/日进万金真容易。/年年有年年查不清,/哄球迷。/ /多少次,/和稀泥;/抓嫖客,/放婊子;/一万条行规,/总是有理。/四海翻腾传媒怒,/五洲震荡父老急。/问如何收拾葫芦僧,/活剥皮!”后来足协的“塌方式腐败”,充分证明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。
这一次,尚未开赛,就看到资深球迷兼评论员白岩松的吐槽:“中国球迷购买球票的数量,在所有国家中排名第九。可以说,俄罗斯世界杯,“中国除了足球队没去,其他都去了”。话也不能这样说,5月22日,那位以“摇篮舞”闻名全球的巴西球星贝贝托说:“我对中国足球的未来充满信心!”
“越过高山,越过平原,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……国足北定中原日,泪飞顿作倾盆雨……那些可以在球场上听到自己国歌的人们是幸福的啊——足球或许是唯一在赛前演奏国歌的项目,那不是得了名次之后的奖励,而是告诉全世界:你们来自那一块土地。”——这是2001年10月7日中国队出线之际,笔者所写的《放歌五里河》。
我们曾经有过主队,我们一直怀揣着跻身世界杯的心。这一次,咱们暂时先看弹跳、力量、速度、耐力、球场、首相、球迷……看所有艺术的和现实的,世界的和孩子的。“欣赏”就是主队,“过程” 就是主队。步履可以有快慢,但我们坚信不疑的是:中国足球仍然在前进。
脚踩皇马巴萨,西甲何惧 头压米兰尤文,意甲难当
这是英超球迷所撰对联。现在欣赏该联,只能够说“打遍天下”的“心情是可以理解的”,但无情现实却是两个字:寒酸。这两个字来自其国家队大名单。如今的三狮军团,已经不止一次被媒体与网民诟病为“三喵军团”,对比一下2006世界杯的阵容——鲁尼、欧文、克劳奇、贝克汉姆、杰拉德、兰帕德、特里、费迪南德、罗宾逊等,如今的“星光黯淡”到几乎是“伸手不见掌”。现在,除了哈里·凯恩和得勒·阿利在托特纳姆是绝对核心,其他不少球员位居豪门球队不假,但都是清一色配角,难以担负重任。
然而,与球迷喜欢看英超很一致,在参加世界杯的736名球员中,124名来自英超。西甲、德甲、意甲、法甲、俄超均在身后。仅此一点,“三喵”脚下的肥沃土地就足以值得自豪。而且,根据新闻的“拟态环境理论”——人们的行为与情感未必是客观的反映,而是对于新闻机构提供的“拟态环境”的反映——传媒业的发达,使得并非实力最强的英格兰,绝对是话题最多的球队。由此而得到的一个定理是:看球的未必全是看球的,有看球星的,有看球迷的,有看裁判的,有看赔率的,有看太太团的,有看啦啦队的,还有看足球流氓打架的。无论如何,只要有“脚踩皇马巴萨,头压米兰尤文”的精气神,就永远不会缺少看点。“一舞剑器动四方”,还是罗大佑唱得好:“永远无怨的,是我的双眼。”